谁会在意这些虫子 它们以及它们的研究者更像一些可有可无的陪衬品。 付新华逐光而去,趟过一片灌木和泥泞,视野随着一条小路开阔起来。两行萤光在跟前延伸,仿佛从天而降。他停住脚步,将捕虫网举向天空,这个背影让人想起达尔文或堂吉诃德。 这是6月11日晚,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付新华从背包里掏出摄像机和图像增强仪,这套特制的夜视设备将帮助他捕捉并破译萤火虫的“摩斯密码”——闪光。这得益于一年前一位日本同行的赞助,否则他仍将沿用“肉眼加纸笔”的原始研究方式。 镜头下,一只雌性多光点萤缓慢地爬出了土缝,遍布身体的33个发光器仍让她傲立于种群。通体透亮的她在放大图像下威武如一条玉蛟龙,她燃烧能量,恫吓天敌,召唤异性。 一只雄虫循光而至,开始交尾。这段爱情注定如烟花般短暂,仪式结束后,她的“丈夫”将继续竞争其他雌虫,直至力竭而亡。剩下的妻子,也将在产卵后数天于发光中死去。 结局有点悲情,但对付新华来说,这个发现却如沙漠绿洲般让人振奋。这是他进灾区3天来找到的第一个相对完整的萤火虫聚集区。在此前走过的岷江河谷,虽然他整夜地伏在树林和溪流旁,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一觉睡到东方白“但谁会在意这些虫子呢?”付新华说。这个伤感青年的背后是已经搬空的卧龙大熊猫人工繁育基地,“国宝”被紧急转移他处并被重点保护。只是这样的热情断不会惠及所有的生态“居民”,例如萤火虫。长期以来,它们以及它们的研究者更像一些可有可无的陪衬品。 与此迥异的是,萤火虫在民间却以另一种形态广受拥戴。“囊萤映雪”、“罗扇扑萤”等典故流传千古,它们和大熊猫一样是中国人在传统文化认知上的特殊符号。 付新华的童年就在一首首关于萤火虫的歌谣中度过。每年夏天,母亲都会和他重复一个传说:每只萤火虫代表一个灵魂,它们提着灯笼寻觅亲人,送上最美的祝福。 这个故事是如此有趣和深刻,以至于在相当长时间里成了少年付新华的成长记号。 大学时他如愿以偿和昆虫研究打上交道,2000年的夏天,一次骑车回实验室,草丛中闪烁的绿色幽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下车后发现是一条形态丑陋、尾部发光的“黑虫”。导师告诉他,这是某种萤科幼虫,萤火虫就是由它变的。 从极丑到极美,这种神奇的昆虫像儿时母亲的故事一样再次打动了付新华。他孤注一掷地投入了随后的研究时光,由此成为内地首个进军此领域的青年学者。 萤火虫图/叶伟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