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起的净水设备 西门子公司投资两百万元,安装净水设备,但这套昂贵的设备运行费用差点让上坝村破产 和简单、粗暴的污染相比,漫长的修复治理才刚开始,就表现出它的复杂、高成本。 一家跨国公司也把目光投向这个广东最著名的癌症村。2007年11月,广东省发改委和西门子公司签订协议,由西门子公司投资两百万元,安装净水设备。2009年1月,这套净水设备投产。 但是,这套昂贵的设备运行费用差点让上坝村破产。村委会发现,刚运行不到三个月,就用了8000多块钱的电费。平均每吨水的处理成本大约是6毛钱。今年4月,这套设备结束了它短暂的使用史。 这套设备占了一个40平米左右的空间,非常先进,但现在被抛荒在一边。上坝村支书何来富说,西门子最近打电话给他,希望重新启用设备,不然机器恐怕就要坏了。 为此,村里召开代表大会,讨论征收水费的问题。虽然村代表暂时通过同意征收税费,但村民仍然有不少顾虑,主要意见是水质不好。村干部说,水质不好,他们也不好意思提出来收。 广东土壤研究所研究员陈能场曾经给这套水设备提出建议,如果要处理纯净水,就要给引水渠加井盖,这是先决条件,但时至今日,井盖仍然没加上。 问题是,即使像上坝这样得到媒体广泛报道、上级领导非常重视、国内外非常关注的村子,在舆论广泛关注下,修复治理也异常艰难。 最担心的是,上坝村会变成日本的痛痛病,广东土壤研究所陈能场研究员说,非常相似的都是矿山污染,长期潜伏在人体,潜伏期十年、二十年后爆发。 记者回访上坝,当地癌症死亡率仍然和前几年相当,每年大约有10位村民死于各种癌症。癌症的统计,仍然是死亡后村干部去挨家询问。有的死者生前被隐瞒病情,大部分死者因为无力承担昂贵的医疗费用而放弃治疗。癌症被认为是恐怖的不治之症,治疗不一定能收到好效果,花掉的钱却够在当地修一两栋楼房。 修复实验 因为治理土壤中的重金属污染极为困难,即使是在现代科技发达的日本,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换土,但这是中国普通农村无法承受的 自从作为环境致病的极端个案,被媒体广泛报道后,上坝村就成了环境学者们实验土壤修复技术的最佳地点。 根据2004年9月全国第二次农业土壤普查:上坝村农田中的锌、铜、镉、锰等重金属严重超标,其中铅超标44倍,镉超标12倍。 修复这样的土壤,使它回到被污染之前的状态,使时光倒流、回到从前,是学者们试图实现的理想。 广东土壤研究所研究员陈能场提到日本经验,因为治理土壤中的重金属污染极为困难,即使是在现代科技发达的日本,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换土。把危险的含镉土搬出耕地,换上安全健康的土壤。这种方法最简单,但最有效也最昂贵,要维护食品安全,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因为难以找到可供替换的土壤,日本也实验出一套生物方法,他们尝试了近两百种水稻种子,找到了一种有超级吸收重金属能力的水稻。平均1千克水稻秸秆,能吸收70毫克镉。但缺点是,种出来的米不能吃,要扔掉。秸秆可以送到生物能源所试验发电。 这些方法无疑具有极高的科研价值,然而,任何一种方式,都是中国普通农村无法承受的。 陈能场也在上坝做水稻吸收重金属的实验,那些富含镉的秸秆,被送到广州能源所,再通过一套复杂的程序转化为能源。要用水稻把所有土壤里的重金属吸收殆尽,花费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在农民看来,这种方式显得奢侈。 学者们又琢磨新办法,把广钢的硅渣变成硅肥,施种在水稻田里,希望借此减少水稻对重金属的吸收。 这些复杂的实验是学术领域的事情。上坝村非常欢迎学者们把这里做成能源实验基地,村治保主任何寿明的任务,除了骑着摩托车照看水渠、修水表,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陪同专家学者,每隔一两个月来照看他们的田地。 华南农业大学教授林初夏的团队也把上坝选为实验基地,他们在这里种相思草和甘蔗。实验证明,这两种作物能够在重金属污染的土壤中存活,而且能吸收重金属,植物可以用来制酒精或者发电。 这是一个从科学和社会效益上都站得住脚的方案,但是农民心里有自己的账。比如能源作物,种甘蔗,送去提炼酒精,如果没有补贴,就很难在上坝村推行,村干部说,甘蔗200元一吨,果树900元一吨,谁愿意种甘蔗? 没有政策引导,学术研究也没有发展到商业化种植,村民仍然吃自己种的稻谷,尽管这些稻谷镉超标若干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