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雷(《文艺理论与批评》杂志副主编、中国艺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我写了一篇文章,已经发在了《南方文坛》,这个文章表达了我主要的意思,这里不再重复,刚才听了各位老师的一些意见,我有些新的感想,稍微谈一谈。 孟老师的发言我没有听到,看您的文章我其实有一点疑问,比如说我觉得你把曹征路与“左翼”、劳工问题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处理的都是1930年代以前的文学史,将之直接跟曹征路小说、与新世纪文学连一起,没有处理更为丰富的后面的社会主义实践经验,我觉得如果你能从这个角度去,可能会更丰富、复杂,也可能会有更好的一些发现。 贺绍俊老师的文章刚才我也学习了一下,他的大部分观点我都同意,但他说陈太是最生动的这一点我不是很同意,我观点跟邵燕君相似,我认为小说里最生动的形象还是常来临这个角色,如果我们从韦伯“宗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看到80、90年代这段时间,我们是按照一种社会主义思想教育方式,社会主义的一种文化来发展资本主义跟市场经济。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而且也是个相反相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社会主义因素怎么样跟资本主义结合起来,怎么跟市场经济结合起来,在常来临这个角色中充分体现了出来。从这个角度看,常来临是一个更具有悲剧性的人物,他的悲剧以喜剧性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个人物还是很深刻的。 另外李建军老师的发言,我不是很赞同,特别是关于工农兵文学,关于引用里边那个唐源那段话,我觉得在这里,关键的问题可能涉及到对社会主义,对毛泽东的理解问题,刚才张老师也提到,包括对工农兵文学的理解问题。我觉得其实我们面对现实问题是同样的批评态度,那么该如何理解社会主义?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可以理解为一个体制、一段历史或者理解为一种意识形态,但是在理论上,社会主义是一种比资本主义更加广泛的自由平等,在劳资关系上,在所有制问题上是一种更加理想的处理方式。如果从后者理解的话,我们对社会主义就不会有那样一种简单的批评。如何在理论与历史中,重新评价社会主义,从而提出一套不同于资本主义的总体性方案,是我们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不能以简单的批评代替历史的分析与理论上的探讨。 我同意张老师说曹征路的小说超越了底层文学,因为我觉得底层文学,我也跟曹征路老师交流过,还是人道主义的,张老师也说过以人道主义的思想资源作为支撑。但是,《问苍茫》的背后那种思想资源已经不只是人道主义,他关注的劳资问题,他所站的一种立场,他小说中通过这两个鲜明的“新人“形象塑造所表现出的倾向,尽管曹老师不愿意被定位为某个流派,比如新左翼,但我觉得已经是很鲜明的新左翼文学的特色,如果有新左翼文学的话。 我的感想就是这些,从总体上来说,曹征路老师被评价的,被关注的还是不够,我觉得曹征路老师是现在很少的能在文学界以外的领域被关注的当代作家,包括普通的读者,包括一些以前从来不看文学作品的学术界的学者,曹征路的小说能给他们心中引起一些共鸣和想法。 邵燕君:我参加过一次《那儿》的研讨会,好多人说,哇,《当代》还在办着,就因为看了《那儿》。 李云雷:从80年代以来的文学发展道路,其实都是建立在对美国道路或者西方道路要追赶的这样一种假设和幻觉之上的,但是我觉得最近这两年的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们这样一种对世界的想象,包括对“世界文学“的想象已经基本破灭了,这个破灭我觉得带来了很大的一个结果,就是我们必须重新重视中国自身道路的寻找,以及中国内部底层主体性的建立。我觉得这样一种文学的转折,可能是改革开放以来文学上一个最大的变化,我觉得正是在这个变化过程之中,曹征路老师的小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看待世界的方式,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对他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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