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战军(鲁迅文学院副院长): 刚才雷达老师对这个小说的概括我觉得非常准确,他说曹征路先生的创作从对抗转为对话,由过去的那样一种批判改为面对,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一个文学意味的转变,这种转变在今天我觉得非常可贵。漠视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仅仅批判也不够。这个长篇小说是有血肉更有筋骨的小说,是具有这个时代需要的现实主义精神的长篇小说。他的基本方向是面对异变的写作,我们时代经过这种改革,经过金钱的主宰的这样一个时代的时候,作为一个作家,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怎么面对我们的现实?他提供了很多的正面的启示。这个小说最大的成功处是写出了一批被扭曲的,被侮辱的,身心遭受了损害的一个人物群像。这里面既包括了基层领导干部,党的干部,还有知识分子,教授,尤其还有工人,这一点我觉得非常有意思。过去我们的立场,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工人阶级的正面形象很足,这里面对几个工友的描绘,他很逼真地面对人心异变的普遍的现实,他没有完全站在一个单纯的阶层的立场上面对这个问题。 这里面他写到损毁的过程,他对身体的,面容、腿脚,一直到人心,我说他对损毁了的精神的状况的描绘或者发现、观察和记述,使得这部小说有非常大的精神力量。所谓《问苍茫》,我们很容易想到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但是更多的写到了今天这样一个苍茫的情境,尤其是沉浮着的情境。在这样沉浮之下我们看到那种异变是一种沧海横流的,这个时代红尘滚滚,他面对红尘的时候,曹征路先生不仅以自己的知识分子这样一种精神面对他,另外还找到了一个制约或者说解决或者说警示那样东西,这种东西在小说里叫做“红云”。过去我们小说里我们看到,尤其长篇小说在结构上,结构的需要和精神指向的需要,很多优秀的长篇小说都要找到这样的东西,比如张伟的《古船》,在面对今天这个时代的时候,像红云这样的异向,或者像红云这种说不清的东西和红尘之间构成了这种关系的一种异动,发现有了更深刻的精神内涵。文叔在这个里面绝不可忽视,文叔那个觉得黑的那一段非常有意思,使这个小说在感性里面埋藏着强大的理性力量,天水茫茫这一段,文叔没觉得黑,说黑了反而更加看得远。这些地方给人的深思,一般小说真的看不到。 他对于发展,甚至对于不争论这三个字的思考,我觉得这个作家真是有勇气,这种勇气真的是久违了。他用这样一种比如像红云这样一种存在,他对现实表面的繁荣的秩序有一种祛魅的作用,同时对现实存在的问题,制约他的那样的东西又有一种反魅的作用,无论时代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总有一种东西。比如可能是我们的主流的意识形态可能也难以奈何,毕竟还有别的东西,那个东西是任何人避免不了的。所以我们从这个小说里面看到他这种作家的这种现实身份,以及文学作品对时代的担当这方面,我们过去出现过很多的偏失,我们如何找到一个正当的这样一个途径,这部小说肯定在艺术上有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但是我觉得在这方面这个《问苍茫》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范本,关于作家的现实身份的问题,关于作家的时代担当的问题,提供一个非常好的范本。 另外,这几年来面对现实也好,还是面对历史也好,最有勇气的作品往往是人文社推出来的,这是比较奇怪的现象。对20世纪整个革命史的反思,对今天这个时代,30年,甚至更长历史阶段的梳理和反思,今天有了《问苍茫》,这点我们在这里不光对作者曹征路先生,同时我觉得应该对人文社致敬。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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