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繁更改的规划 同样错愕的还有学者们。 7月2日,正在编制的《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7-2030)》对外公示。签名学者们惊讶地发现,新《规划草案》仍然回避对历史文化名城进行整体保护,而老城的保护区更是大幅缩水,2003年规划中的56余处历史文化保护区,已被缩减为9处,且保护面积大幅缩小,门西仅剩最核心的一小片,南捕厅仅保留了甘熙故居本体,门东仅剩蒋百万故居本体周围。“如果该规划一旦实施,则拆除老街区,有了法律上的依据。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拆迁了。 ”薛冰说。 南京城自1982年成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后,经历的规划何其多,但老城南应该保护这一点始终没有变: 1984年编制的《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规定,要尽可能保持整个风光带(包括门东、门西)的古街巷格局,并以乌衣巷、琵琶巷、殷高巷、鸣羊街、高岗里为重点保护范围。 2002年,南京组织编制《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将“城南传统民居”列入保护规划。对规划中的“城南传统民居”、 “南捕厅传统民居”, 要求“除了保护以文保单位为代表的有历史价值和使用价值的古建筑,更重要的是保护其特定的历史风貌,即传统的街坊和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 2003年,《南京老城保护与更新规划》出台,划定门东、门西、南捕厅、安品街等历史街区为历史文化保护区,要求“整体保护街巷格局、尺度、绿化以及街巷两侧建筑界面。” 2007年,在新一轮《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修编前期专家咨询会上,南京市政府承诺,今后的保护将依据十六字原则:“整体保护、有机更新、政府主导、慎用市场”。 2008年3月,南京举行《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修编会议,两院院士、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主任周干峙要求南京“一定要有整体保护的观念”,两院院士吴良镛提出“城南地区要重点保护”。 而在这背后则是历史街区保护的节节败退: 1991年,南京工业大学教授汪永平发表调查称,大量明清街坊、建筑乃至传统的邻里和习俗仍保存完整,城南民居多为清代中期至晚期建筑。 1990年代,“随着集庆门的开辟和中华路、新中山南路的拓宽,像夫子庙周围的大小石坝街等,均以拓宽道路为名而毁于一旦。” 至2003年, 90%的南京老城已被改造。 到2006年,秦淮河边明清历史街区,仅余7块零碎街区,分别在门东、门西、金沙井、船板巷、颜料坊、安品街和南捕厅。 2009年,老城南仅余门西与南捕厅,还有几条七零八落的仓巷、金沙井及三条营。至7月,南捕厅街已迁走一半住户。 8月9日,站在南京大学逸夫管理科学楼16楼的一间办公室里,愤怒的周学鹰说:“那边就是老城南,你看到了什么?视野里只有一片高楼。” 梁白泉把城南的破坏与南京史上三大劫难相提并论。他说,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帽子摘掉算了。 而规划与具体实施为何有那么大的差距? 81岁的南京市文物局老专家王引曾在座谈会上说过一席话:“我跟规划部门的人也经常打交道。他们说,王先生你太天真。规划规划,纸上画画,墙上挂挂,首长一句话,全他妈废话。” 周学鹰对此有所体会。2007年,南京进行的,由潘谷西和赵辰共同担任负责人的“南京城南老城区历史街区调查研究”,原先南京市规划局是想请他来做。但他看了合同初稿后,觉得不能签。一签字,就成了历史的罪人。“按合同要求,所有的结果必须经过规划局组织的专家委员会的意见和甲方的意见,修改完善。可见,所谓研究最终结论,就是委托方的意见。那要我这个专家干吗,你愿意做这个御用规划师吗?” 背后的利益纠葛 薛冰曾经在国务院调查组和市政府座谈会上,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利益驱动,使某些人无法无天?在国务院明文规定之下,还在市中心建造别墅区? 梁白泉认为,文化遗产保护与高速发展现代化的关系问题,是一个全国性问题。落实到现实政治中,则是当政者抓政绩,大搞形象工程。周学鹰认为,发展与保护的命题,在这里是个伪命题,背后是利益关系。 周学鹰以2006年拆迁的牛市、颜料坊所在的G3、G4地块分析:这里面积是8.132公顷,如果容积率是6的话,能盖将近50万平方米,这里面至少有20%、10万平方米是门面房,在这个地段,一平方米卖10万元,绝对不止,这样可卖100亿;剩下的40万平方米,至少可以卖2万元/平方米。这样可收获180亿。而实际投入是多少呢?买这块地花了14.6亿,接下来动迁,就算5000户,每户30万,需要15个亿;至于建房子的费用,像这样的高层建筑,南京的土建费用是1100元/平方米,这是地面,地下室要高一些,包括大约每平方米500元的开发费用,我就算3000元/平方米,50万平方米,大概费用是15亿元。这样建筑费一共44.6亿元。这个利润是多少? 至于一些学者,他们靠建设吃饭,靠项目拿钱。譬如,某规划师做一个规划项目,面积是102公顷,按照国家收费指导价,这个规划2万/公顷,这些就是几百万的规划设计费,名专家收费更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