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再现“旧社会”风俗：老鸨逼良为娼，生意极好
长江商报9月3日报道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你们能帮帮我么？”近日，一名读者给记者看了这样一条求救短信。发短信的是一名被控制在汉阳马鹦路“非法KTV一条街”内的少女，她说，这条街有20余家没有店名的KTV门店，众多的女“服务员”没有人身自由，身体被客人随意侵犯，有时还要陪客吸毒。本报记者经过暗访调查发现，这里的女“服务员”大多被逼从事色情活动，其中多人受招聘广告吸引后被控制。昨晚9时，在接到本报记者反映后，武汉警方出动200多民警对这条街的非法KTV门店进行了彻底查处和取缔。据介绍，此次行动共抓获涉黄涉毒人员数十人。 8月29日晚上6时，做小生意的线人李佳（化名）约上几位朋友并叫上记者，从武昌驱车前往汉阳马鹦路。 记者暗访 20多家店只有编号没有店名 在马鹦路的一栋楼房，李佳将车停在一堵围墙边，“老板不让车停在门口”。 5分钟后，记者一行走过这段围墙，一排两层门面房出现在路边，一楼是蓝色的门面，外观都差不多，没有店名，只有编号，公交站牌显示这里是邓甲村。 “这里从下午两点多开始营业，一直到次日早晨。没有广告，没有门牌，生意就靠口口相传。”李佳说，他也是通过朋友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当时朋友帮他点了一名18岁左右的陪唱女小雅，“我们聊了一会儿，小雅悄声告诉我，她实在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没有自由和女性尊严，希望我能帮她离开。” “这里的色情活动非常猖狂。”李佳说，在这条街的门面内，不仅有女“服务员”裸体陪客，还有吸毒、聚众淫乱等现象存在。记者数了数，一小时内，进出这条街的客人有数十人。见到有人靠近，站在门口拉客的老板笑脸相迎，先问：“要唱歌吗？”路人沉默后，老板会再跟一句：“要不要玩？”“多数来这里的都是熟客，不需要老板再做进一步解释。”李佳说，如果客人有意消费，老板就会麻利地拉开卷闸门，将客人放进去，再麻利关上，“过程不超过10秒。” 生意太好，等房要等一小时 “我店内的丫头都是90后出生的，长得非常漂亮，包你满意，店内说话。”看到记者一行人，一家KTV店面的女老板主动搭讪。李佳称“想找几个放得开的妹妹唱歌”，女老板诡异一笑，快速拉开卷闸门。 这家KTV店内灯光昏暗，大厅面积只有20多平米，小吧台、冰箱和沙发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剩下的空间非常狭小，二楼不时传来音乐声和摇色子的声音。 女老板在吧台询问后，歉意地表示，陪唱女孩都在“上钟”，请记者耐心等待。记者观察店内发现，其大厅前门是防盗门，前面是数千平米的空旷停车场，停有多辆各种各样的车辆。 在等待近一小时后，两名男子从二楼走下结账，后面跟着一高一矮两名女子。两男子表示对两女“服务员”不满意，摇头称“不好玩”。 “你们是不是想玩好？先别走，我去别的店子内给你们叫妹妹来。”随后，男老板走出店外，不到两分钟，又带来两名妖艳女子，两男两女一同进了包房，长时间没有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二楼有几名男子结账，空出一个中包。男老板提醒记者，包房费40元一小时，陪唱的女“服务员”也是40元一小时。 女“服务员”脱光衣服陪唱 记者留意到，上二楼的楼梯处有一铁门，没有上锁，二楼设有五个包房。记者以找厕所为由，推开了三个包房门，其中一个房间内，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跟一名20岁左右的女“服务员”赤身裸体搂在一起，另两个房间的茶几上放有吸管和锡纸等吸毒工具，三四名男子与几名女“服务员”正一起吞云吐雾。 记者一行被带进一个杂乱潮湿的简陋包房，三名衣着暴露的女子随后进来，明显对唱歌不感兴趣。 点完酒水和零食后，李佳先在吧台唱歌，李佳的朋友与三名女子开始摇色子。半个多小时后，一名女陪唱提出做游戏，并关了灯光，点燃两只蜡烛。李佳的朋友故意提出，要不要吸点“果子”（指麻果），三女子摆手说：“今天算了，吸得太多了，有点飘。” 之后，一女“服务员”提出游戏规则，轮流摇两个色子，谁摇出“豹子”，可任意要求其中一人脱去一件衣服，直到脱光为止。十几轮过后，李佳的两个朋友和三名女服务员分别输得只剩下内衣和内裤。三名女子丝毫没有害羞的感觉。 不一会儿，当李佳的朋友再次摇出“豹子”后，要求一女服务员脱去内衣，女子爽快地解开内衣扣子，被记者及时制止。随后，记者要求结账，老板称，两个半小时，服务费、包房费、酒、零食共消费500余元。 店外两三百米都有“钉子”监视 “女服务员在包房内，要想尽办法延长时间，让客人点酒水消费。”李佳说，这是这里的潜规则，“客人如果在包房内超过三小时，可以和女服务员发生关系。但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时间，女服务员与客人发生关系要被扣500元。” 记者一行走下二楼时，发现之前被客人投诉的一名女服务员正在换衣间哭泣，老板在一旁大声训斥，几次还扬起了巴掌。女子头发凌乱地坐在沙发上，不敢说话。 在下楼时，记者看到，这家门店后门通往大街的停车场有一个铁栏杆，一般车辆无法进入，几名手持对讲机的男子在门口把守。李佳指着几名晃来晃去的男子提醒记者说，他们都是“钉子”（替老板看场子的人）。这些人非常机警，稍有点动静就会用对讲机与店内联系。记者发现，在距离KTV店面两三百米外，仍可看到拿对讲机的“钉子”，坐在轿车旁或隐藏在餐馆门前。 店主多种手段控制“妹妹” 在整个暗访期间，小雅是唯一知道记者身份的“妹妹”，她在这里“工作”2个多月了。 1991年出生的小雅，脸上化着浓厚的妆，头发漂成了金黄色，夸张的装扮下，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 “你看我的手。”小雅指着自己身上，只见她的胳膊和小腿上有几处淤痕。 “我早就不想做了。”在KTV包房里，小雅用武汉话告诉记者，她是2个月前看到一则招聘信息后来应聘的，结果发现来这里不仅是陪客人唱歌，还要提供特殊服务。“刚开始我不愿意，但时间长了也没办法。” “我被打怕了。”小雅说，她的身份证被老板扣下了，家里的情况也被老板知道了。她曾经向老板提出过要走，老板威胁她，如果她走了，就要把她在这里做“小姐”的事情告诉她的家里人，把她的名声搞臭。“我周围的人都知道了，今后我还怎么生活？” 小雅说，这条街上一共有20多家门面，每个门面有至少10个“妹妹”，“这里有200多个‘妹妹’，不少人都是被招聘广告给骗来的。” “陪嗨女”自述 大学生应聘服务员误入陷阱 “我不想跟客人发生关系，所以说自己大姨妈来了。”一家KTV门面的“妹妹”念念说，她是傅家坡某学校的学生，今年4月刚刚拿到了毕业证，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想找一份临时的工作过渡。5月份，她在一家中介公司看到一则招聘信息，说汉阳一家单位要招KTV陪唱工作人员。 “我来一个月被打了几次。”念念说，刚来的时候，老板“杨哥”对她很好，对她十分关心。可是过了几天后，“杨哥”就露出了真实的嘴脸。“哪个‘妹妹’不听话，他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狠打。” 念念说，她来自湖北某市，这段时间只敢告诉家里人在武汉的一家超市里上班。 陪客“溜冰”“妹妹”染毒瘾 “这里的规矩很多，每个‘妹妹’都挨过打，都被罚过款，一次罚500元很正常。”念念说，有一次一个姐妹被一个客人单点，结果“妹妹”禁不住客人的软磨硬泡，和客人发生了关系。此事被人举报给老板后，老板将其臭骂一顿，罚款500元。 念念说，在这里做的“妹妹”，有不少是被控制住的，当然也有自愿的。听其他人说，这个店里本来有12个“妹妹”，在客人的帮助下逃走了5个。 “经常有客人到这里来‘溜冰’（冰毒）、‘溜果子’。”念念说，刚来的时候，“杨哥”逼着她们提前进行了“培训”，“如果‘妹妹’不听话就要挨打，我也被迫‘溜’了一次。但我不‘溜冰’。”她说，曾经客人说她的身体好，气息长，适合“溜冰”，但她不敢，怕上瘾。 “这里有不少‘妹妹’上瘾的。”念念说，有的“妹妹”几天没有碰到“溜冰”的客人，直吵着让老板提供毒品。 老板严防死守防“妹妹”逃跑 “一个人是不可能出店子的。”念念说，每天吃喝拉撒全在店里，只有早上出去化妆的时候才可能出门。因为化妆的店离得比较远。“但这个时候都有人跟着，等‘妹妹’化妆完后，‘小弟’就会把人带回店子里等待客人。从下午1点多就开始上钟，一直转钟还有客人玩。”念念说，有次她一直陪客人玩到中午11点，由于客人和老板非常熟，老板同意客人带她出去逛了一趟商场。 “其实我也想走，在这里只有越陷越深。”念念说。当记者表示可以开车来接她逃走时，念念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你星期六能来么？” 民警取证 非法KTV存在吸毒和裸陪 本报记者随后将暗访到的情况向市公安局治安处主要领导反映，警方表示将对现场进行调查了解，一经查实，马上对涉嫌异性非法陪侍的KTV进行打击。 9月1日晚上，记者和民警约好，再次进入包房暗访。当晚9时，记者和民警来到马鹦街。 和小雅联系后，记者从后门进入包房，并特地选了3楼不带厕所的房间，并让小雅等三名女孩作陪。一位民警坐了一会儿，以找厕所为由出外侦查。 “刚才看到有人‘吸货’。”回到包厢，侦查员小声告诉记者，另一民警也表示，包厢里有一股麻果特有的味道。 随后，记者等人在包厢里开始唱歌。10分钟过后，一名女孩推开包厢小声说：“把声音弄小一点。” “不唱歌干什么？”一名民警故意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女孩笑着说。 “既然不能唱歌，我们摇色子吧。”记者提议。正当大家准备开始摇色子时，老板突然冲上楼敲包厢的门，让小雅赶快用衣服把包厢的排风扇堵上，并关上包厢内的灯，几名女孩十分紧张，让大家不要讲话。一会儿，房间里的对讲机传出声音：“9号门面有10个小姐被警察带走了。”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老板上楼说：“可以玩了，声音还是小点。” 接下来，民警发现包厢内确实有裸陪现象。取证结束后，民警借故与记者要走。老板立即安排记者一行从后门离开，刚好遇到一群年轻人从包厢内出来，其中有人提议：“走，去酒吧，今天不好玩。” 打击 200民警出击清除社会毒瘤 昨日，武汉市公安局和汉阳分局主要领导成立专班，紧急抽调200余民警，对马鹦路一带非法娱乐场所进行了彻底打击。 “准备行动。”昨晚7时，记者接到警方电话，约好晚9时在汉阳钟家村碰头。根据安排，晚9时，记者带两名警察先来到暗访过多次的8号门店，见到熟客，老板娘连忙上前热情迎接。记者坐下十几分钟后，约好的另外3名民警给记者打来电话，也顺利进入包厢。 见生意如此之好，老板娘连忙从隔壁调了几个“妹妹”作陪。民警们一边稳住店内的服务员，一边和外面的民警联系。晚10时左右，行动开始，店内服务员上楼让民警们关上音响，以免走漏风声。民警亮出工作牌，将服务员控制，服务员这时才如梦初醒，一下子泄了气。 随后，民警将8号门店的后门打开。记者看到，潜入停车场的民警已经将每家KTV的后门控制。 熟客的电话记了满满一页纸 昨晚10时，多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急速驶到汉阳马鹦路，车刚停稳，200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直扑20多个KTV门面。一组控制正门，另一组绕到前门，里面的客人和陪唱女不停拉动卷闸门企图趁乱逃走，但门被警察用脚死死踩住，没有一人跑出。 记者在一家KTV前门看到，有四名男子和三名女子蹲在地上，旁边有五名穿制服的警察看守。一名男子小声辩解，“我是过路的，不关我的事。”警察说，“我们亲眼看见你们几个人一起从里面跑出来的，还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之后，男子低下头不再做声。 “吸毒用的电话卡，新型毒品、锡纸、发票……”一家KTV内，先扮成“客人”进入店内的民警将现场查处的物证放在吧台上。二楼的一个包房内，5男3女蹲在地上，其中两名男子没穿上衣，女子衣衫不整，茶几上还有吸毒用的自制水壶及吸管、锡纸和少量未吸完的新型毒品。警方将8人全部带上警用大客车。 之后，警方要求一KTV店老板打开店门，老板在里面拒不配合。消防队员用专用工具将门撬开，警方冲进店内，带出衣衫不整的三男两女。 记者看到，警方在搜查时，从一吧台搜出一部老板用的对讲机和几个账本。一个账本上记着常来此消费的客人电话，记了满满一页纸。另一个账本上写有女服务员一天的工作量，“9月2日，红3次，丽丽2+3+2次，媛2次……” (本文来源：长江商报 作者：季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