碱滩哈拉湖 从南泉湿地往北就到了波罗湖。在张艳琴守护湿地的房顶上,我们看到了波罗湖最后的挣扎—还有一泓水在太阳下闪着白色的光芒。张艳琴31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 11年前,张艳琴跟着父亲到波罗湖放羊,一开始只有20多只,后来发展到500多只。去年她将最后的160只羊全部处理掉,因为熟悉这一带,护林站以800元的月工资雇她看守,拦挡挖掘甘草的人。在这个布满裂缝的土坯房子里,干枯的胡杨树在火炉子里“噼啪”燃烧,一眼大炕和两条布满灰尘的被子是唯一的陈设。羊圈已经残缺不全,无聊时她会到1公里外的湖边去种沙枣树。 到了老鸹泉。王国民说以前这儿有几十亩大小的胡杨,因为人为破坏,完全消失。沿途沙化严重,被风肆虐的土丘彷佛是一层层垒起来的。草滩只有一两公里宽,没有沼泽,植被以白茨和骆驼刺等沙漠植被为主。 酥油图的荒漠化同样严重。这儿有一人多高的红柳,植被以甘草为主,水位却很低。在一座宏伟的羊房旁边,我们测量到的水位为1.5米左右,水深1米左右。羊房对面的坡上更是有众多泉眼,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泛着点点光亮。王国民说,水位很低,荒漠化现象却很明显,这是大量蒸发的缘故。 在王国民的记忆中,十多年前的野猪湖水还是满满的,现在仅有弯弯一泓。水周围有不高的芦苇,再往边缘几乎都是高旱植物骆驼刺。接下来的香炉墩、碱墩子等地沙漠戈壁现象越来越突出,湿地特征正在消失。 沿途我们碰到了有四五百只的羊群。张艳琴说这一带有三户牧羊。羊群以山羊为主,山羊绒约每斤80元,但山羊喜食植物根部,破毁植被。 翻过峡门,王国民说远处那个地方叫做大湖水,泉眼多,但从我们立足的地方只能看清沙漠植被,看不到水。接下来到达的咸泉子,植被低矮,基本被沙漠戈壁吞噬。咸泉子的东北面是一大片白茫茫的碱滩,这里叫做哈拉湖。据西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保护监测科科长袁海峰介绍,哈拉湖能够储水1亿多立方米,原本是进入西湖湿地之前最大的湖泊。 敦煌绿洲水源疏勒河本有来自上游瓜洲县的主干和它的最大支流党河,党河在敦煌北侧注入疏勒河,然后一起流入南泉湿地的哈拉湖,灌满哈拉湖后,再流入南部的西湖湿地。古河道还会从西湖流向西部的罗布泊,近代以注入西湖为终端,如今再也到不了这里。哈拉湖遂变为一片白色碱滩,寸草不生。 再往东北行,我们碰到了放骆驼的牧人,他刚刚赶着骆驼从月牙泉到这里不久,放牧人到这里已有两周多的时间,说碰到了在深山偷挖甘草的人,大都是星期四五来,挖两三天后离开,甘草通过有集装箱的车运走。王国民也挖过甘草,掘地半人深,一直往前,将地面翻一遍。他说甘草是药用植物,有货就能出,而在1995年之前,他们每年都会在这里挖上两个月,1995年后才有单位制止。 人为祸患 11月13日,我们从西湖湿地的东南方向二墩村进入了西湖国家级保护区。收费站旁,一条挂着“胡杨小道”牌子的小道通往深处,但因为上游来水断绝,老树基本死完,小树苗大都未长大就干渴而死。在胡杨小道,人工刚刚种植过的树苗包裹了一层保温的布,机井正在抽水浇灌。 半个世纪前,敦煌还有天然林219万亩,湿地375万亩,现在仅存天然林130万亩,湿地120万亩,仅西湖的胡杨林由48万亩缩减至8万亩。 沿着公路通往深处,沿途布满白色盐碱的干涸湖底随处可见。我们无法到达西湖湿地的最西边,据刚刚测量完湿地面积的袁海峰介绍,西边的植被大量死亡,沙漠在迅速挺进。 据西湖管理局最新的调查结果,西湖湿地面积现有9.8万公顷,2001年他们调查的数据是11.35万公顷。袁海峰解释,一个重要原因是湿地面积的退化。 和南泉一样,1949年后的西湖湿地也一直是敦煌人的柴火、放牧来源和开矿处。2003年批准建立保护区之后,管理人员将近两万只羊清理出了西湖湿地,挖盐和芒硝的厂矿也被清理了出来。开矿对湿地的破坏不言而喻,纷飞的芒硝粉对植被有更大的影响。 目前,西湖湿地内的生态已经剔除了人为因素。袁海峰说,西湖湿地在近代属于疏勒河的终端湖,也是河西走廊的最低地,海拔只有900米左右,地下潜流会在此处露出来。西湖湿地的退化能在一定程度上证明整个河西走廊水位的下降。在相隔不远的农区,水位每年下降30厘米左右。 西湖湿地的植被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退化和死亡。一次是上世纪70年代,由于60年代在瓜洲修建了双塔水库、70年代在敦煌修建了党河水库,地表水不再到达西湖,另外敦煌也大力开发农业,仅1975年到1978年间地下水位就下降了1.08米;另外一次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由于开荒抽取地下水,地下水位下降,植被大面积退化。 在走访月牙泉的过程中,记者了解到,1960年月牙泉水域面积22.3亩,最大水深7.5米,2008年水域面积7.8亩,平均水深0.8米。其实在上世纪90年代,月牙泉就面临干涸的危险,如果没有人工输水或人工深挖,月牙泉已经消失,记者就此求证了相关专家。除月牙泉外,敦煌绿洲原有的1万余亩咸水湖和1000余亩淡水湖80%已经干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