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资本家开始雇用私人侦探跟踪监视病假员工

里克·雷蒙德（Rick Raymond）把他的黑色起亚SUV汽车停在了一排大树的后面，然后偷偷地窥视着树丛外的目标。这是前不久的事，当时是凌晨4点，经验老道的私家侦探雷蒙德——从抓捕窃贼到跟踪婚外恋，他已处理了近300起案件——正在向一种完全不同的猎物靠近。最近，雷蒙德已经在一个新出现且日益扩大的侦探领域站稳了脚跟。公司聘请他监视那些请“病假”的员工，其实他们也许没有生病。在这种猜疑的驱使下，雷蒙德出现在保龄球馆、职业橄榄球赛场、婚礼现场甚至是葬礼现场。当天早晨，他来到一位奥兰多维修工住家外的空地，他的雇主对他在遭遇车祸后长期休病假产生了怀疑。尽管雷蒙德努力以客观的态度谈论这个话题，但他还是说：“在80%到85%的情况下，肯定存在舞弊行为。”

过去，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逃学——电影《春天不是读书天》（Ferris Bueller's Day Off）中发生在费里斯·布勒和校长鲁尼之间的猫捉老鼠游戏情节让这种情况家喻户晓——被当作一种成人礼来看待。如今它却演变为欣欣向荣的产业，对此可用不容置疑的法庭判例来证明。2008年，印第安纳州Crawfordsville市的汽车零配件生产商Raybestos Products聘请不当值的警察跟踪其雇员，公司怀疑她没病请病假。警察找到了确凿证据，证明这位员工——戴安娜·维尔（Diana Vail）用公司福利谋私利，公司随即开除了维尔，维尔为此把Raybestos告上了法庭。在这起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公司调查案中，美国第七巡回上诉法庭驳回了她的起诉。全体法官宣判，虽然监视“不符合雇主的职业道德规范”，但是此举并不违法。据印第安纳波利斯的Baker & Daniels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苏珊·克莱恩（Susan W. Kline）介绍，这起案件“促使（公司）考虑聘请自己的私家侦探”。她说，它还开创了一个先例，即“合理的怀疑”足以让雇主采取监视行动。

当员工耍花招旷工的意向越来越强烈时，这样的技巧就变得可以接受了。最近，马萨诸塞州Chelmsford的劳动力生产效率公司Kronos发现，美国57%的正式员工在没生病的情况下请病假，这个数字比2006至2008年收集来的统计数据增长了近20%。Kronos公司高级董事乔伊斯·马洛尼（Joyce Maroney）暗示，在经济衰退的情况下采取这种冒险行为的主要原因是大家普遍对工作缺乏积极性，而不是盲目自信所致。“人们坚持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是因为他们担心再也找不到工作，”她说，“由于工作满意度越来越低，因此随意请病假的情况愈演愈烈。”

对于从事公司监视业务的公司来说，这是个好消息。纽约州Clifton Park市的私人调查公司Alliance Worldwide Investigative Group拥有丰富的公司侦查经验，它对每位侦查对象的收费是每小时75美元。这样的收费是合理的。Alliance公司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马里奥·佩科立罗（Mario Pecoraro Jr.）介绍，成功的监视必须建立活动模式，他说建立这样的模式“有时需要数天、甚至数周时间”。

这也许是因为员工请病假的花招已经变得越来越有新意了。2010年夏天，曾经3次获得年度最佳教师提名的宾夕法尼亚州米德尔顿市的教师莱斯利·赫尼兹（Leslie Herneisey）被捕并受到指控，她向同事谎称自己的脑部长了不适宜做手术的脑瘤，必须延长病假。2009年，马萨诸塞州Haverhill市市长聘请的私人侦探发现，有4名消防员以病假为借口观看冰球比赛，随后这4名消防员被停职。

有如此抱负的公司不在少数。2010年年初，雷蒙德对佛罗里达州一家健康机构的一位员工展开调查，她称自己得了流感，要请3天病假。雷蒙德发现，其实她去了环球电影公司的主题公园。“在一些过山车上，园方会在非常陡的转弯处给你拍照，然后你可以在便利店买到这些相片，”雷蒙德回忆说，“她坐了3次过山车，我买下了这3次游玩的全部照片，每张照片的下面都有日期。”当老板向那位员工出示这些证据时，雷蒙德说她的第一个反应是：“那不是我！”当他们播放了雷蒙度录制的她自愿参加主题公园的动物表演之后，她唯一的辩解是：“我都记不得做了这些！”她遭到了解雇。

虽然一些员工的工作热情并不高，但是他们中有许多人却对新颖的旷工花招兴味盎然。“这都与最近发展出的技术有关，”纽约的平等机会“隐私顾问”弗兰克·阿赫恩（Frank M. Ahearn）说，“如果你明白如何有效利用这些技术，你就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阿赫恩帮助雇主“抓住那些似乎在工作的人”，并且也向其他人提供躲避老板的建议。阿赫恩曾经接待过一位客户，他给每位员工发了一部配备GPS跟踪系统的手机。然而当这位老板发现他的一名员工用联邦快递把手机送到他本应出差下榻的酒店后，才明白情况并非如此。这名员工跑去国外度假了。“这是老板和员工之间的斗争，”阿赫恩说，“通常，技术手段更先进的一方会获胜。”

由新泽西州Toms River市的互联网公司TelTech Systems出售的SpoofCard允许用户任意选择10位数，让其出现在被呼叫一方的电话上。当他们的客户称自己生病时，老板将通过来电显示看到对方的号码，从而认定员工是卧床在家，其实他们是在马特洪峰（Matterhorn）或者夏威夷的海滩上。TelTech Systems公司总裁梅厄·科恩（Meir Cohen）坚持认为，SpoofCard没有造成任何道德困扰。“我们的确发现，有人会为了非法的目的滥用这项技术，”他说，“但大部分人是用它来保护隐私。如果你的老板在窥视你的个人生活，这就是个很好的工具。“

科恩还用TelTech公司的一个新产品LiarCard来制约SpoofCard，该产品可以通过语音分析判断打电话的人是否在说谎。“我们的公司客户用LiarCard进行人力资源管理，”他说，“从中发现他们的员工是否在撒谎。”科恩并不介意把一个旨在诱骗其他人的服务卖给自己的客户。“我们希望帮助所有人，”他说。

科恩的话不无道理——有时连公司监控专家也需加以监视。当里克·雷蒙德在一家大型侦探公司做培训主管时，他曾派一个侦查新手和一个资深侦探共同执行一项任务。可这二人却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并在附近的Outback Steakhouse餐厅观看橄榄球比赛。当天，公司一位秘书来这家餐厅吃午饭，发现这两个人正在畅饮啤酒。“她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那里了，”他说，“而且两个小时之后他们还在那儿看比赛、喝啤酒。”当这二人提交那一周的监控日志时，谁都没有提及那天下午大吃大喝的事，于是他们立即被解雇了。

当太阳在奥兰多慢慢升起时，雷蒙德仍旧坐在他的SUV里观察他所监视的维修工。现在，他开始逐渐理解这种雇主和员工之间的关系了。“我记得有一位员工谎称病假，然后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去寻欢作乐，”雷蒙德说，“当他看到我录制的监控录像时，他竟然对老板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卑鄙。’其为人之伪善实在令人惊讶！”对商界来说，拆穿这种人的伪装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