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的酒 贵州以茅台酒闻名,但当地少数民族所饮的酒,却是一种由玉米或杂粮酿制而成的土酒。酸甜中带一点点苦味。苗人嗜酒,以酒示敬、传情,饮酒为乐。此行我们也部分地领教了。 初尝这种苗族特产,是在距离省会贵阳东南的凯里再乘数小时车才可抵达的郎德苗寨。这是苗族聚居地之一。 旅游车抵达寨门时,只见苗族人民匆忙地赶往寨前排列好,男的身穿墨蓝衣裤,他们排在田坎上,仰天吹起芦笙和号角。而戴着银冠彩服的妇女则在空地上摆上了一张四方小桌。这是苗家女子在寨头拦路设置的酒卡。在芦笙声中向我们逐一敬上土碗盛着的土酒。这种会客的方式,有点像《水浒传》内的一些情节。 虽然不是煮酒论英雄,但入寨参观也要讲“资格”,苗族人民要试一试参观者的酒量与气魄。 导游告诉我,苗家的传统是要喝上12道拦路酒,才让客人进入苗寨。这是苗族待客的规矩。主人宴请宾客,酒逢知己千杯少,12道酒算是等闲事,而客人也婉拒不得。苗人以酒相交,“不管喜欢不喜欢,也要喝”,其豪气中流露的霸气令人拒之不得。但是,在旅游商业化后,苗人面对的是蜂拥而至的旅客,要求每人喝十多杯酒,绝对不符合经济原则。所以,苗族人只是随便的敬上一两杯,而我们也入乡随俗的喝上一口,就进入苗寨内。没有人再守着旧有的规矩。 苗人的舞 苗族男女天生善歌舞,迎接我们的苗家女子虽不是专业舞者——她们既是舞者、又是导游又是要随时照顾孩子的母亲,可是穿起银冠服饰,在籚笙声中起舞,却是有板有眼。 舞蹈场位于寨的中央地带,我们随着苗族女子拾级而上。郎德苗寨建在山坡上,两边的吊脚楼鳞次栉比,围着中心的圆形广场而建。广场是苗寨庆祝或集会的地方。腼腆的苗家少女在表演场两旁做着阵线刺绣,老年人则做着旅游用品。而另一部分苗家妇女就准备着旅游节目,这个寨就这样分工合作地搅起中国的旅游经济来。政府只提供公路指示牌等基建设备,然后从门票中抽取一部分份额。其它的就由苗人自行安排了。 在抵达广场后,只见一名穿着银冠盛服的妇女在锵锵声中走到广场中间,开始表演。舞蹈是鼓、笙与舞的结合。穿着银冠戴银饰的妇女们在银饰发出的锵锵之声中跳起舞来,表现了苗家女子的柔情,而笙与鼓声则是由男子发出的对母亲的呼唤。两者都表现了妇女是苗族社会的中心。舞蹈的动作是简朴的,一般是群舞,是利用简单而重复的肢体动作表现对爱和自然的追求。苗族爱舞蹈,舞至兴起处,差不多整个寨子的人都投入舞蹈之中,欢愉之声响遍山谷。集体舞所洋溢的欢愉,甚至令我们这些旅客也禁不住同场跳起舞来。 在表演进行之际,刚好苗家孩童放学回家。他們一放下书包,就走到表演者的外围,先是腼腆地窥看着,然后忍不住的开始手之足之舞之蹈之,模仿着大人的動作,跟着节拍在旁边舞动起来,最后顾不得有陌生人在,终于走到前台,与大家起舞。舞蹈对苗人的感染力,于此可见。最引人注目的是数名年仅三四岁的小孩,头戴着银冠,跟着大人一起跳舞。似乎,苗人世代相传的舞蹈文化,已经融入了每个人的血液之中,一代一代的承传着。舞由心生,跳得兴起时,苗人已不知是为观者舞,还是为了自得其乐。 苗族为施爱而跳孔雀舞,为庆丰收而放歌,为交媾而击鼓,在追求人生盛宴中享受华丽的极乐。 舞之影像 如果说,郎德苗寨的舞,是民族承传下来的舞蹈,透现出一种没有人为加工的简朴和粗糙,那么,灵感来自云南少数民族原生态舞蹈《云南映象》却是对苗族“原生态”舞蹈的提升。经斧凿过的舞蹈美得令人赏心悦目。 我们是在昆明看《云南映象》,它是云南舞蹈家杨丽萍的采风之作。它的原始素材不仅限于苗族,但当中的不少舞蹈原型,都可以在较早时于郎德苗寨看过的舞蹈中找到。 《映象》讲述大地初开的浑沌世界里,少数民族通过对自然的歌颂,表示少数民族了对土地、家园、火和雀之灵的祟拜。舞蹈重点是描述人与自然的关系。舞者彷佛立在天地之间,与太阳二而为一,再通过不同的身体动作起舞。男子敲打的鼓声是慑人的,而随之起舞的女性细致躯体是柔美的,妇女和儿童一起跳舞的片断是亲密的。《映象》令我的脑海中浮现起访问郎德苗寨的一些印象:苗族妇女在坚毅中透现的既刚且柔、在妇孺亲密接触下的文化承传,以及苗族文化内母性为本的精神。 《映象》称作是原生态舞蹈,取材是来自中国贫困的西部地区的少数民族歌舞。可是,它却是非常华美而赏心悦目的。我不禁问:贫困之都为甚么能有这样华美的舞蹈呢?从郎德苗寨中看到妇女即是生活在刻苦中也能跳出最美的舞蹈,以及苗族妇女积累了半生财富只为出嫁一刻而努力准备丰盛摆设和盛装银饰这两点,令我感到美是源于生活:在贫瘠土地上生活的苗族在克服大自然的过程中显示的不屈和刚毅,不就是人生之美的呈现吗?她们在出嫁一刻所要展示的华美,不就是她们人生最绚美的一刻的呈现吗?这不就是少数民族歌舞华美的极致吗? 苗族为施爱而跳孔雀舞,为庆丰收而放歌,为交媾而击鼓,在追求人生盛宴中享受华丽的极乐。我们在云南欣赏了杨丽萍所捕捉的这绚丽的一刻,也领会了少数民族共同谱写的民族诗篇的壮丽。(文/潘少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