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时在病中的毛泽东带着已有三个月身孕的妻子贺子珍等一行6人黯然离开红四军,以红四军前委特派员身分到闽西特委指导地方工作。 7月中旬,陈毅也奉命离开红四军,经厦门、香港辗转到上海参加中央政治局召集的军事会议。 “七大”结束了,但红四军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反而更加严峻了。在出击闽中和冒进东江中连吃败仗,议论又起,军心涣散,许多人甚至提出离开部队到地方工作的要求,红四军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 时任前委代书记的朱德极力想解决问题统一思想,于9月下旬在上杭召开了红四军“八大”,想借此整顿部队,加强建设,以利于工作和战斗。但“八大”只是“无组织状态的开了三天”,对一切问题仍“毫无结果”。 此时,朱德和许多同志一样,已从实践中认识到毛泽东所坚持的政治原则的可贵,红四军的工作的的确确离不开毛泽东,确立政治上的领导中心也离不开毛泽东。就在会议期间,有许多支部提议请毛泽东回来重新主持前委工作,朱德当即表示同意和支持,并由郭化若起草了一封信请毛泽东回来复职和出席“八大”。 然而,毛泽东却回信反对敷衍调和、模棱两可的“陈毅主义”,并表示:红四军党内是非不解决,不能随便回来;再者身体不好,就不参加“八大”了。 在前委坚持下,毛泽东抱病坐担架赶来参加“八大”。不过当他到达时,会议已结束了。此后,朱德为毛泽东找到了上杭最好的住所──上杭临江楼,让他安心养病。经过贺子珍的仔细照料和当地名医吴修山的精心治疗,毛泽东的病情明显好转。 1929年,对于毛泽东和朱德、周恩来之间的关系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份。这一年,毛泽东36岁,朱德43岁,周恩来31岁。他们正处于人生智慧的高度喷发期,在艰难的革命探索与重大的抉择中,他们的关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与磨合。对于“朱毛之争”的尖锐化,周恩来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但另一方面,周恩来出色的调解能力在这场攸关中国革命前途的过程中也起到了化解作用。这对于三人此后几十年的关系都有重大的影响。 周恩来于6月收到毛泽东对“二月来信”的复信后,不仅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毛泽东是在与中央对着干,相反他认为毛泽东的批评不无道理。作为当时中共党内最高军事首脑,周恩来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民主作风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6月12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周恩来站在中央的角度作了自我批评,他表示,“二月来信”中分散红军等说法“是有些毛病的”,共产国际代表布哈林在中央“六大”分散红军的主张,是不知道中国的条件,中央应坚决改变分散红军的原则。 8月下旬陈毅辗转到达上海,向中央政治局做了忠实的汇报。最后,周恩来委托陈毅代中央执笔起草一封给红四军前委的指示信,即著名的“九月来信”。信中对朱德、毛泽东二人都作了恰当的批评,同时决定朱、毛两同志仍留前委工作。 在和陈毅面谈中,周恩来又谆谆嘱咐陈毅,回去后,把毛泽东请回来,继续主持前委工作;召开一次会议,澄清思想,分清是非,统一认识,最好能做出一个文字决议,使大家有章可循,按规定办事。 陈毅对周恩来心悦诚服。多年后,陈毅还对这件往事记忆犹新,他曾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到上海两个月,等于上了两个月的训练班。当他怀揣“九月来信”和周恩来代表党中央的口头指示回到红四军后,看到毛泽东给红四军“八大”写的“打倒陈毅主义”的信时没有半点委屈,而且还诚恳地承认和检讨自己的错误。朱德也十分诚恳地表示:“过去的那些我收回,我们请他(毛泽东)回来。”并和陈毅联名给毛泽东写信,正式表达了他的诚意。 毛泽东这一次对周恩来也非常佩服。在接到陈毅的信和中央指示后,顿时尽释前嫌。尚未痊愈的毛泽东于11月26日心情舒畅地来到前委所在地汀州。毛泽东、朱德、陈毅三位革命巨人重新握手言欢了。11月28日,毛泽东欣然给中央写报告说:“我病已好,遵照中央指示,在前委工作。”毛泽东、朱德、陈毅三人完全遵照中央和周恩来“召开一次会议”、“有一个文字决议”的意见,于12月28日和29日在上杭古田举行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在会上,毛泽东做了政治报告,朱德做了军事报告,陈毅传达了中共中央的指示。并形成了著名的《古田会议决议案》。经过大会选举,毛泽东重新当选为前委书记。 在解决“朱毛之争”的过程中,周恩来充分显示了调解矛盾的能力。他在处理“朱毛分歧”时,不是改组,也不是改换领导人,而是一再强调要加强前委的领导,维护毛泽东、朱德的领导威信;尽管周恩来作为朱德的入党介绍人,在当时与朱德的个人关系无疑更亲近一些,但对毛泽东与朱德之间的纠纷,他不偏袒任何一方。 重修旧好的朱毛红军再次焕发了新的战斗活力,重新开始了“风卷红旗过大关”的辉煌征程,连续击退国民党的第二次“会剿”和第一、二、三次“围剿”。第三次反“围剿”战争胜利后,毛泽东到瑞金叶坪同中共苏区中央局会合,并在1930年10月担任中共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在毛泽东、朱德指挥下,红一方面军主力在赣西南、闽西继续扩大战果,长期被分割的赣南和闽西两块革命根据地连成了一片,形成了以瑞金为中心的巩固的中央革命根据地。总面积五万多平方公里,人口达二百五十多万,为建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