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没有什么事干,于是买了一个DVD播放机和一大堆DVD碟放着看。听说“激情燃烧的岁月”这部电视剧不错,于是就拿来放一放。一看封面有一些不顺眼,因为那个“的”字照着流行的崇拜日本的办法写成了日文的“的”字,即有一点儿象草体的“四”字。我不明白知识分子为什么总有这种恶劣的习惯。 再看内容。看到后来真觉得恶心,因为,剧中丑化农民是非常明显的,而我虽然是城里人,从小在城里长大,但当兵期间也和许多农民战士打过交道,从小学中学,到退伍当工人,每逢秋收或者抗旱,也都要去农村支农的,所以知道农民并非象剧中丑化的那个样子。特写此文,以正视听。 一,农民睡觉并不比平常人更爱打呼噜。这本来是属于常识。但是在剧中就专门描写农民睡觉条呼噜很厉害。而就我在部队里,睡在大营房,并没有觉得农民战士在打呼噜上面和城市来的战士有什么不同。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不打呼噜,打得很响的总是少数,即有城市里来的,也有农村来的。 二,农民吃饭声音并不比城里人更响。但这也是许多知识分子丑化农民的手段。实际上所有的人吃饭的声音都是差不多的。比如在坐诸位城里的网友们,你们从小到大受过吃饭控制声音的训练么?我反正是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而且,我也不主张专门训练吃饭的声音,一个人愿意怎么吃饭是他自己的事情。 三,农民爱干净。城里的知识分子们一描写农民就试图将他们描写成象街上的叫化子一样。但这其实是不同的。叫化子属于流氓无产阶级,并不属于农民,不信你叫街上的任何一个叫化子,让他们种种水稻种种菜,看他们会不会?肯定不会。流氓无产阶级即有住在城市里的,也有住在农村的,但和农民是两码事。而且,叫化子也是在“上班”的时候,即乞讨的时候才穿得破和脏,那是他们的“工作服”,而当他们“下了班”,也还是穿得干净整齐的。 我之所以知道农民爱干净,是因为我当兵时的战友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他们的军装衬衣袜子都是洗得很干净的。而且,部队并没有专门的“洗衣服”训练。此外,确实有一些人是属于拉塌一类的,但并不是专门农民是这样。我就属于拉塌一类,我当兵以后有相当长的时间衣服是洗得不干净的,袜子是极臭也不愿意洗的,澡也不爱洗。而农村战士则对于洗脸洗脚,洗澡都是非常在意,而且非常仔细的。象我洗澡从来就是用水弄湿了身体后再打肥皂,然后再把肥皂冲干净就算数。可是农民战士洗起来就是很仔细的。因此有相当一段时间,我是受到大多数农民战士嘲笑的对象,人家一见到我就说:“唉呀你看你那军装,跟抹布似的,有一个月没有洗了吧?”,或者凑近我闻闻,说:“这么臭,肯定两个月没有洗澡了。”其实,我那么拉塌也是有原因的,就是没有农民战士那么顽强的意志。比如施工了一天,累得腰都快断了,又十分困,因此管它洗不洗的就钻被窝呼呼睡去了,而那些农村来的兵则还能够非常勤快地打扫自己。 有的人看到农民用大粪浇菜,就以为农民不爱干净了。其实,用大粪浇菜只是说明农民的工作性质要和脏东西打交道,是职业的需要,并不等于他们不爱干净。而且我在部队也和农民战士们一起用粪肥浇地,我发现他们就非常仔细自己的衣服,虽然动作麻利,但身上是不会溅到一点点的,而我则比较拉塌,因此经常还把自己搞得臭哄哄的。 四,农民并不认为蹲着比坐着更舒服这一点也经常被知识分子作家们丑化成农民不习惯坐着,只习惯蹲着。而就我在部队的经验,没有一个农村战士是有凳子椅子不坐觉得蹲着更舒服的。就人的生理结构也决定了坐着更舒服。而此剧中就大量描写农民喜欢蹲着,比如在参谋长家吃饭也都要蹲在椅子上,一个农民带着三个孩子来他家,也是三个孩子有椅子不坐蹲在那里。 当然,确实有农民经常蹲着吃饭,而我在部队里大家也都是蹲着吃饭,为什么?因为没有那么多椅子。坐在地上?这也不可能,因为地上脏,会把裤子弄脏。上一条已经讲了,农民爱干净,因此,也是很不愿意将自己的裤子弄脏的。 任何人都是喜欢舒服的。比如剧中的将军石光荣,就是农村出来的,他最后也能够习惯舒服的沙发。我记得文革期间许多农民代表开一些代表会议什么的,进了城里住在高级宾馆,也并不出什么洋相,也是入乡随俗,不会连现代化设备都不会用。有许多农村的孩子考上大学,最后出国留学,移民美国,成了美国的专家,他们也会很快适应现代化生活,不会象作家丑化的那样那么难习惯。 剧中有一点更不象话,就是说第一个农民来将军家里,因为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居然憋了几天没有拉屎。而一个农民从农村来到城里,也是要买票乘车,到了城里也会要大小便,当然就知道公共厕所在哪里。即使他不习惯坐便器,也可以出去不费力找到公共厕所。否则他是怎么旅行来的?而乡下的农民则通常都是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厕所,不会连厕所的概念都不知道。因为粪便是个宝,农民当然要有自己的厕所来积肥。 五,农民很客气这也是我得到的重要的农民的印象。我也有不少农村的亲戚,我妹妹下乡也经常带一些农民好友进城来玩,但我的印象是,他们都很客气。 而既然客气,他们就都知道入乡随俗,也知道城里规矩与农村的不同,当然不会将农村的规矩硬是要往城里面套。因此,即使一个农民真的喜欢蹲着,到了人家家,看到人家吃饭的习惯,即使是难受也要忍着,也会老老实实坐着。 此外,吃饭的时候,都是非常自觉,甚至都不敢夹菜,饭也是吃非常小的一碗,明明没有吃饱,非要坚称已经吃饱了,不可能再吃下去了。你要想让他吃点好菜,非要给他夹,而且会遇到阻拦,那场面会象打架一样地要他吃好菜。 农民要进城里,到一个他认为是“发达”了的亲戚那里作客,会觉得是一件大事,因此决无可能迈腿就来,而且也是会专门打扮一下。农民就是再穷,也会有一两件过年过节穿的衣服,平时压箱底,但走亲戚的时候就要拿出来,甚至要仿城里人的穿着去走亲戚。比如,如果比方中国是农村,美国是城市。那些出国的人也都还是要弄一套西装才西装革履地出去的。他如果没有进过城,也会仔细地向进过城的人打听城里人的规矩,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哪些讲究。也就和国内的人出国要打听国外的规矩一样。 农民如果经济困难也有向城里亲戚要钱的,但决不好意思当面开口要,都是写信来讲明情况,看能不能支援一点儿。我家的亲戚就是这样。而且,通常都是有抱答的。农民进城走亲戚都是要带一些土特产的。而和现在不同。困难年月的土特产是真的受城里人欢迎的。因为并非拿钱就能够买得到。我姐姐在江西下乡,回家时带的自榨红糖,还有一罐子菜油,可让我们好好享受了一阵子。要知道当时买糖是要糖票的,是紧缺物质,油更是如此。别看那是将军家,也决无可能想买什么都能够买得到的,当时什么都要票证,而且供应紧张,许多东西根本就买不到。如果蘑菇屯能够给将军带来一些自种烟叶,将军会乐死的。我在军队时有农村兵回家就带来一大堆自家种的烟叶,大家伙吱儿吱儿地可美了好一阵子。 农民的客气是有规矩的,因此不会在到人家家作客时,发现人家家门有一块地,就硬要给人家翻地种上。实际上,农村的每户人家门口也都有一块场院,并不是挨着家门口就种菜的,那块场院平时鸡啊鸭啊都在上面走,收获的时候用来翻晒庄稼。平时家里也经常会有东西,如存粮,要拿出来晒的。 顺便再讲一下“激”剧中其它的一些与实际不合的地方。 象石光荣那样的军级干部,军队的规定是配有一个公务员的。如果在职的时候,通常会有一个参谋或者干事在身旁协助工作的,相当于秘书。 而部队里的官兵,是经常有亲戚前来看往的。因此,对来访者都是客气的,站岗的战士也是农村来的,怎么会对来访者不客气?万一得罪了首长也不是好事。因此,如果一个亲戚到城里来访,并不会蹲在大门口等着,也是在传达室里坐着等。将来的农村亲戚都描绘成蹲在门口等,这也是此剧丑化农民的办法。 那军营大门的结构是这样:一个大门有士兵站岗,大门旁就有一间很大的屋子,叫传达室,如果要找人,就进传达室,而传达室里是有很长的两排椅子的,如果你说要找谁,接待人员是会很热情地接待的,并要你填一个单,要你等着,他就打电话帮你联络。而联络的人往往还是这个首长的“秘书”,即相应的参谋或者干事,而那个参谋和干事上任的时候早就已经将首长有哪些亲戚,哪个亲戚对首长重要,哪个不重要,都了解得很清楚。会视情况,或者笑脸相迎编一个瞎话说首长很忙,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帮忙解决,想办法把来人打发走了。或者迎进部队招待所,如果来人重要还可以进高级招待所,住房的级别也都不一样。或者直接领进首长家。如果是第一次来,这个“秘书”还会对其进行一翻“注意事项”的宣传教育,比如首长很忙啊,不宜呆时间久啊,别向首长乱提要求啊,如果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别让首长头疼啊,什么的。 任何人如果当了特大的官,如果没有这样一位秘书角色的人,非把他烦死不可。 |